高產種子未發芽，寶洼村農戶愁云慘霧，該如何應對？

一個月過去了，李家的氣氛一天比一天緊張，或許這并不準確，但寶洼村不少家庭的心情都是陰郁的。

李凡這些天沒空管家里花了不少心思打造的稻田，每天跟著楊程去田里干活。今年李家種了近三十畝玉米地，和旁邊郁郁蔥蔥的綠田相比，李家最肥沃的土地還是光禿禿的，足足五畝地，五畝地上的玉米還沒有發芽。

這可是李大爺去年從縣城里買來的所謂高產種子。楊程其實在前半個月就感覺到不對勁了。他和其他農民已經去城里找了一家種子店，但老板說新品種的種子發芽慢，還要再等一段時間。而且種在地里的種子都沒有爛掉。大家雖然心急，但也只能壓抑著脾氣等著。可如今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，地里還是沒動靜。等他們再翻過田來，不出意外，這些高產種子已經開始爛掉了。

李凡挖開泥土，將挖出的爛種子埋進一個小坑里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。第二天早上，大伯和二伯又跟著村民進城了。他不知道結果如何，但不管結果如何，今年的五畝地已經定了下來。春耕已經等不及了，再買種子也來不及了。日子才剛剛好起來，這事過后……又回到了原點。

可我們該慶幸嗎？幸好李家只買了五畝地試種，要是全都用這種種子，李凡不敢想象到時候自己家會變成什么樣子。不過就算這樣，今年交完稅款，家里剩下的糧食恐怕也賺不了多少錢。

他又深深嘆了一口氣，還沒站起來，一只熟悉的大手落在他肩膀上，掌心溫暖，由外而內，給他一種溫暖。他拍了拍楊程的手背，拉著他坐到自己身邊。李凡知道楊程這幾天更焦急了，嘴角起了好幾個大水泡，連喝了幾天菊花茶也沒用。

“我剛回下烏瓦村，劉叔叔種了9畝這種種子，家里一共只有15畝地，今年的稅費恐怕都交不起了。”

李凡虛弱地靠在楊程的肩膀上，撫摸著握著自己的大手：“家家戶戶都辛苦了！我們的田呢？秧苗呢……”

他不想讓母親擔心，可這件事情楊程一個人應付不了，只好慢慢的回答道：“嗯，東西丟了不少，畢竟住得遠，晚上也沒人看守，有人來偷也是很正常的。”

沒有說的是下洼村七畝地里就種了三畝玉米，今天楊程去看的時候發現大部分玉米都被挖掉了，不過也不知道是誰偷的，也沒辦法追查，只能等著。

其實不用楊成說，李凡也猜到了，但這實在是太丟人了。自家地里沒苗了，就去別人家地里挖苗，栽在自家地里，光是走過就能看出來哪家苗多，只是被欺負的人老實，不敢出聲。而在下洼村，還有誰比已經搬走的楊家好欺負呢……

想到這里，李凡也不想說出來讓楊程更加難過，只能安慰道：“沒事，我們還有近二十畝地，特別是今年的秧苗還沒有拔完，我大伯不是說了，把別的地里收的秧苗加到這塊地里，大概能再種出三畝地，損失不大，就是麻煩了點，每天還要挑水澆地。”

“不怕吃苦，就是今年又要手頭拮據了。”楊程心里難受，眼看好日子就要來了，突然遇到這樣的事，誰心里都難受。

“虧了再掙錢，你倒是挺有主意的，有你在，我們家永遠都不缺錢。”李凡笑瞇瞇的看了楊程一眼，眼里滿是滿意和信任，不等楊程反應過來，他突然轉身站起身，拉著老板的手說道：“我們回家吧，二叔他們應該回來了，你們就不用守著我們的地了，這種雞肋的事情，在寶洼村絕對不會發生。”

村里人人都是親戚，有些人的做法真的讓人難以理解，今年你們家靠偷來的苗子渡過難關，明年你們就不在這個村子里呆著了？

兩人回到家的時候，李大壯正在家里摔著煙斗，平時他可是把煙斗愛護的很好，可現在氣得什么都顧不上，不停的敲打著李家幾代人傳承下來的榆木桌子，看來這一趟鎮上之行是沒戲了。

果然，楊成等人剛進屋，李大壯就開始抱怨起來：“這個孫記，真是個混蛋！這可是他爹傳了三十年的孫家米店啊！就這么毀了，今天我們去的時候，店門關著，隔壁茶店的店員說，老板收拾東西跑了。”

李二壯雙眼瞪得像牛一樣，氣得喘不過氣來：“該死的，這個混蛋，他賣的種子全都是南方的水氣，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種齷齪的招數，泡在硫磺里，曬干了再賣給我們，這些種子要是能發芽，那簡直就是神仙下凡啊！”

旁邊的姑姑也是一臉擔憂之色，又怕兩家家主生氣了出什么不好的事情，便忙勸道：“別生氣別生氣，剛才不是說官家要去衙門請免嗎，若是京城批準了，免去我們這幾畝地的稅金，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。再說了，我嫂子沫沫聽到這個消息，今早回娘家了，說是她弟弟跟人學了一個辦法，要是能有轉機，損失也就不多了。”

李凡一聽這話，也趕緊跟上去勸說，畢竟兩個大叔都四十多歲了，就算身體再好，也經不起這樣的虐待，別因為這些外在的東西，讓自己生病了，那也太浪費時間了。

晚上，李凡正在做晚飯，大嬤嬤終于回來了。進屋后，她跟著李家的人，連水都沒喝一口就說道：“我打聽過了種田之種瓜得瓜，是有辦法，不過我們那邊從來沒種過那東西，也不知道能不能結出果實。”

李大壯一聽有辦法，趕緊給沫沫倒了一杯水，幫他平復一下心情，然后問道：“有什么辦法嗎？阿鐵是怎么說的？”

一口氣喝完一大杯水后，阿峰深吸了一口氣，說道：“種紅豆，就是那小子去年從北蠻那邊買來的那種豆子。”

李凡端著盤子從廚房里出來，正好聽到大嬤嬤說的話，急忙問道：“大嬤嬤，這就是你去年給小家伙們做糯米糕用的紅豆嗎？”

阿峰點頭：“是的，就是那顆豆子。”

“現在不是時候啊！周先生家種的大豆都已經長出來了，現在再種，還來得及嗎？”

“不行”，阿峰朝家主擺擺手，說道：“這些豆子和黃豆不一樣，這些豆子就像蕓豆一樣，豆莢一結成就可以采摘，它們是一季一季地生長，生長期短，一年四季都要到田里去摘豆莢，不然就會爆炸。”

“嫂子，這些豆子如果真的能種出來的話，我朋友有沒有告訴我，這些豆子好賣嗎？”李二壯聽了半天，才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。

還不等阿峰回答，門就吱呀一聲，一整天沒見的雙胞胎跑了進來。見大人說話，也沒停留，只是和他們打了聲招呼，就跑到里屋去了。

沒人理會，阿峰還是用之前同樣的話回答道：“據說在北蠻，這東西可以用來抵稅，不知道在這里能不能用。”

李家的人聽了興奮不已，如果種地能抵稅的話，那五畝地就算不賣，全部上交，今年的糧食也差不多能省下來了。

說了半天，李大壯拍拍手說道：“明天我去村長家里問問，要是村長去縣城問了官員同意了，那我們就種紅豆。”

正事辦完了，李二壯又恢復了剛才傻笑的樣子，對幾人說道：“哎，還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們，你們猜，老孫今天在后街上下洼村看見了什么。”

不等眾人反應過來，他又說道：“成子，你以前的傻鄰居郭三，他家被包圍了。”

楊程聞言，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，問道：“四周都圍上了圍欄，他家又做什么缺德事了嗎？”

“對啊，這小子貪圖小便宜，去年冬天下洼吳家搬進城里，留下了不少硫磺種子，這小子見吳家賣得便宜，就全部買了，今年春天，他家十畝玉米地全都種上了這玩意兒，一個月過去了，什么收成都沒有，你猜怎么著？”李二壯露出想笑的表情，強忍著笑道：“昨天下洼的村民們看到，他家至少有五畝地種上了秧苗。”

“五畝地？”李大壯驚訝的打斷二哥的話，敲了敲煙斗，冷笑道：“這小子偷東西還真是厲害，肯定把人家的地都挖了！”

李二壯撇撇嘴，道：“這小子哪里是好人，就是倒霉鬼混進了王家，平日里王家好欺負，前幾天他家的姑娘剛和劉家訂婚，劉家是下洼的豪門，怎么能欺負人家的岳父呢？你看，找了十幾個小伙子把他家地里剛種下的秧苗全拔了，扔到他家門前，指著門檻罵！被這小子罵得他連門都不敢開。”

李大壯一聽，帶頭鼓起了兩掌，就連李凡也從廚房里跳了出來，靠在楊程的肩膀上，鼓起兩掌，然后問二叔：“那二叔，那不是說郭三家今年沒收成了嗎？哈哈！”

“哎，到現在還沒收獲，連老族長都驚慌失措了，讓他家的人拔了誰的苗就賠償誰，不然就別在下洼呆著了。”李二壯端起茶杯，喝了一大口水，勾起了大家的食欲，這才道：“那小子一聽這話，嚇得魂不守舍，只好拿出錢來賠償大家，成子應該也分得了一部分，不過現在錢都拿出來了，他家就算再種紅豆，估計也拿不出種子錢了，哎，這個兩面派，注定是要失敗的。”

“哼，你活該，我就說了，作惡多端，必將遭到懲罰！”聽到這話，李凡心里也算是欣慰了，精神一振，趕緊跑到廚房去準備兩道菜。

李大壯甚至吸了吸嘴里的煙嘴，對楊程說道：“程子，這次真是讓你松了一口氣了。”

楊程坐在凳子上，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表情，只是嘴角卻止不住笑意。他不是圣人，也不是白蓮花，自己辛苦攢下的家當瞬間化為烏有，心里那種感覺，不是外人能夠理解的。這股怒火，他憋在心里有半年了，今天終于發泄出來了。

可是平時把郭三煩得要死的雙胞胎今天卻沒有任何反應，連出來聽八卦都沒有，一回到家就躲進了自己的房間，沒人知道他們在干什么，難道孩子們都長大了，有自己的小秘密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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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

第 41 章 第 4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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